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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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陳硯心盯著電話看了許久, 才反應過來李翊賢掛斷了他們之間的通話，並且同意了她的分手請求。
這天本該是個高興的日子，因為臺裏爆出熱門話題, 熱搜不斷，所有人都沈浸在工作的忙碌以及喜悅當中。
但她早早回了家裏, 等待。
陳硯心早就知道李翊賢會給她打電話，還想他或許會敲響她的家門。
她不知道李翊賢是否真的能夠洞察她的心思。
男人對女人，總是得到之後不珍惜。
陳硯心覺得, 自己犯了致命錯誤，這個錯誤就是——看不清局面。
在她尚未對李翊賢動心時，對方窮追不舍, 她稍稍松口，他便趁虛而入。在她開始動心之時, 李翊賢已經過了對她最為渴望的階段，漸漸恢覆原狀。
感情階段的錯位令她和李翊賢永遠做不到同頻共振。
她不是感情小白, 如此清醒的沈淪令她更加難以接受。
她不需要李翊賢的安慰, 她現在只想這個人能夠淡出她的生活, 好讓她快速從這種難過情緒中抽離出來。
十分鐘後，她接到了陳橋望的電話。
電話裏的人是附近醫院的護士, 她告訴陳硯心，陳橋望摔了一跤, 左手腕骨骨裂，正在醫院治療, 希望家屬到場。
陳硯心頓時心亂如麻。
她前段時間也摔了一跤, 骶髂骨扭傷, 臥床兩日痊愈。骨裂是比扭傷嚴重的問題，她不由得為陳橋望擔心。
上次因為房產問題吵架後, 父女沒有聯系過。
陳硯心一愕：“你讓陳橋望本人接電話。”
沒過一會兒，電話被送在了陳橋望手裏，他哎吆一聲，“疼。”
“你在哪兒？”陳硯心說，“我現在去找你。”
陳橋望報了醫院名字，距離陳硯心住的地方不遠。他怕她麻煩，直接打車來了。
陳硯心火急火燎到了醫院，進門一看，陳橋望正坐在ct室門口等待。急診室門口站滿了人，一路排在大廳。
陳橋望疼得臉色發青，陳硯心走進了才瞧她一眼，硬是憋著不出聲。
陳硯心又急又氣，按耐不住地問他：“怎麽摔的？”
陳橋望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房子確定要拆，辦事處來人量了尺寸，陳橋望見狀心裏沒底兒，知道自己八成是以後沒地方住了，又忍不住想著能讓拆遷隊補償，拆遷隊的人告訴他，按條例是要補償給到老太太百年之後，但現在老太太進了養老院，所以這份補償也就沒了。
陳橋望一生瀟灑，打著藝術家名號晃蕩了半輩子，寂寂無名窮困潦倒，滑倒那時他心裏無比落寞，手腕撐在臺階上狠狠抵了一下，他心裏想著無家可歸的晚年生活，惆悵。
那個夜晚漫長寒冷，陳硯心帶陳橋望拍了片子，又去急診室回診，接著去換藥室打了石膏掛了繃帶。
出來醫院時已是深夜。
醫院門口亮著幾盞路燈，霓虹消了大半。陳硯心伸手攔了輛出租車，扶著陳橋望坐進車裏。
在陳橋望的要求下，醫生給他註射了止痛藥，藥效很快發作，他的臉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
一路到了出租房，陳橋望站在門口向裏看，訕訕道：“你就住在這兒啊？”
陳硯心給他拿鞋，問他：“怎麽了？”
“還挺好的。”他說。
陳硯心把燈打開，率先進了門裏：“比家裏大些，但也大不了多少。”她給陳橋望倒了一杯溫水遞過來，夜色裏面容竟也顯得疲憊不堪，“晚上你睡床，我睡沙發。洗澡的時候用保鮮膜把手包好，你先坐著休息會兒。”
“你也休息會兒。”陳橋望有點兒不太好意思了。
陳硯心沒搭理他，進去臥室換衣服，順便換了床單。
陳橋望自己去廚房摸索，找到了保鮮膜，他只有一只手，套起來不方便，陳硯心註意到他時他正不小心把保鮮膜掉在了地上。
陳硯心說：“我來吧。”
陳橋望瞧見她略微腫脹的雙眸，還以為她是心疼自己而哭，一時之間又有些內疚，問道：“明天幾點上班？”
陳硯心：“九點出門，可能會加班，明天我找個臨時工來照顧你，你決定留不留人。”
陳橋望說：“麻煩你了。”
“嗯。”
或許是太累了，陳硯心原本還以為今晚註定無眠，可事實是她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半夜陳橋望起來都沒能吵醒她。
她的手機沒有靜音，也沒有電話打進來。
第二天一早，陳硯心準時去上班。
和廖途分手的時候，即使知道結果註定，她仍然難過幾日。
但這次，她坐在地鐵裏，坐在工位上，強迫自己不去想，冷靜得過分麻木。
以前的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和李翊賢沒有結束。
不過這一次，她覺得差不多了。
李翊賢那麽驕傲的人，不會容忍有人對他破口大罵。想想她還真是大膽，明明那天他好像沒有吵架的意思。
曾經他的那些偏見和嘲諷像一座大山壓在她背後，令她無法喘息，多日來的冷落讓她心中沒有一絲一毫安全感。m
也許他就是這樣，興趣一過態度大變。
spy最近很是忙碌，陳青在工作間隙不忘打探她的感情生活。
陳硯心平靜訴說：“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陳青看著她，質疑：“你確定？”
陳青發給陳硯心一份獨家專訪，時間定在下月初。
采訪對象是——李翊賢。
陳硯心對著電腦發了許久的呆。
---
陳硯心給陳橋望找了個保姆照顧他，每天她下班回家都能吃到保姆留在廚房的飯菜。
有了人聊天，陳橋望不覺孤單。
一連加了半個月的班，陳硯心罕見得提前回了家。
玻璃窗外天色微微暗沈，遠處仍然看得到霞光，陳硯心放下鑰匙和包，探著身子向房門裏叫了一聲：“爸。”
無人應答。
習慣了有陳橋望等待著回家，突然不見，陳硯心有些不適應。
這些日子，陳橋望總會在早晨出門遛彎兒，但是這片地方多是年輕人居住，所以他能放松的地方不多。
每次陳硯心回家，他都在沙發上坐著看電視。
陳硯心望著一室寂靜，她想他可能是暫時出門。
很快就會回來。
半個小時後，她洗完澡，撥通了陳橋望的手機號碼。
廚房裏擺放著保姆做好的飯菜，和以往不同的是份量。陳硯心一下就發現，陳橋望並未在家裏用餐的事實。
陳橋望沒接電話，她便給保姆打了去。
陳硯心身為記者，見慣了社會事件。保姆四十幾歲，年輕又手腳麻利，長相一般但十分健談。
她不由得多想。
陳硯心抿了抿唇，平靜地詢問道：“阿姨，您知道我爸最近喜歡去哪兒嗎？”
保姆覺得奇怪，思忖道：“他挺愛去超市閑逛的，有時候買點小青菜豆腐什麽的，花很少的錢。怎麽了啊？”
“沒什麽，我回家看見我爸不在家，你留在廚房的飯菜沒人動。”陳硯心說，“我回打他電話沒人接。”
“不會出什麽事吧？”保姆頓時有些緊張，“我之前有個事情沒告訴你，就是前幾天我在家做飯的時候，有個人來敲你家門，是個很年輕穿西裝的男人，他說他姓劉，讓我告訴你，他說我只要和你說了你就知道他是誰。”
陳硯心問：“然後呢？”
“然後你爸正巧從超市回來，就想把這人叫進家裏來。”保姆說，“他可能是覺得，這人是你男朋友。”
陳橋望想來對女兒的感情生活很是關心，劉助理外貌端正，說話做事不卑不亢，許是他真的誤會了。
保姆又說：“你爸不讓我告訴你，我就沒說。”
“你應該告訴我的。”
“哎，我這不是說了嗎？”保姆支支吾吾的，索性一股腦全說了，“這個男的走後第二天，又有人敲門，這次不是姓劉的，是個姓李的，這男的大高個，又帥又年輕，跟電視裏電影明星一樣。”
陳硯心：“……他來做什麽？”
“我當時在廚房做飯，沒太聽清兩人在說什麽。”保姆想了想，說，“反正你爸和這個帥哥聊得很好，好像打聽了一下對方家裏什麽情況，再然後吧，帥哥問你爸怎麽住在這裏，你爸就給他說了一下房子的事情。”
其實不光是同李翊賢，這段時間裏，陳橋望不止一次同保姆說起房子拆遷，自己未來居無定所。
“他說這個做什麽？”陳硯心嘆息，“我會養他的。”
“我也是這樣說的，我和你爸說，你女兒這麽優秀還這麽年輕，肯定不會讓你居無定所的。”
“可能他覺得我太忙了。”
“年輕人哪有不忙的？”保姆忽然說，“小陳啊，你還有事情嗎？我這邊有點忙……”
“謝謝阿姨。”陳硯心說，“您先忙吧。”
“不客氣啊。”
掛斷電話，陳硯心熱了飯菜。
她一邊吃飯一邊查看工作群裏的消息。
房子這事兒，其實她也覺得可惜。要是當初交了二十萬，產權到手，如今也不必擔心未來居無定所，而且還會得到一套房子。
可惜她沒有穿越的本領，不然無論如何也要將二十萬繳齊。
半個小時後，陳橋望終於回來了，他手裏拎著個袋子，一臉合不攏嘴的表情，進門後給陳硯心打了招呼，大大咧咧地朝洗手間走去。
手裏袋子一直沒有放下。
陳硯心猜到了他和誰見面，沒猜到他手裏拿著房產證。
“你怎麽沒給我提起過？”陳橋望拿毛巾擦臉，站在洗手間門口問她，“你交了個這麽厲害的男朋友？”
陳硯心擡頭：“分手了。”
陳橋望笑：“鬧呢。”
他可不信，李翊賢跟她分手了還會幫他出錢辦事。
看得出來陳橋望心情好，陳硯心沒掃他的興，問他吃飯了嗎？
陳橋望說：“吃得那叫一個開懷，人家看我手不方便，還專門叫人幫我，太周到了。”
“你們都聊什麽了？”陳硯心坐在餐桌上，懶得收拾碗筷。
見她一副盤問的架勢，陳橋望沈默下來看著她，雖然沈默，但眼角嘴角始終帶著笑。
陳硯心越想越不對勁，提醒他說：“我們真的分手了。”
陳橋望冷哼一聲：“得了，別騙我，人家今天幫我交了錢，拿了房產證。”
陳硯心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陳橋望拿出裝在包裏紅彤彤的本本，鄭重其事地放在桌子上：“瞧瞧。”
陳硯心：“……”
見她不說話，陳橋望又把房本收起來，小心翼翼地裝回袋子裏。
陳硯心沈默著，不知說什麽好。
對於她來說，辦理房本這件事很難，但對於李翊賢……
陳硯心問道：“他說什麽了。”
“什麽都沒說。”陳橋望說，“這是你交得最好、也是唯一一個讓我滿意的男朋友，你自己好好把握。”他毫不避諱道，“我喜歡他。”
陳硯心說：“……你說了不算。”
陳橋望扭頭看她。
這氣氛一時半會難以形容。
陳硯心沒有想到，李翊賢回到家裏來找她，而且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幫她這麽大一個忙。
吵架、分手……好像是半個多月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在那之前，他們也有半個月沒見面。
陳硯心說：“爸，你先去休息吧。”
“你沒別的話要說？”
“沒有。”
“我明天跟小李約了一起去醫院。”陳橋望說，“我是得早睡。”
陳硯心看著陳橋望，抿了抿唇，問他：“約哪兒？”
“醫院。”李翊賢說他這胳膊就這麽吊著不是什麽好事，他有認識的骨科專家，可以帶他去看。
“是他主動提的嗎？”
“那不然呢。”陳橋望說，“我還沒不要臉到主動求人給我買房子和治病的程度。”
他覺得，李翊賢對他這麽好，八成是和閨女還在熱戀期，或者就是追求期。閨女說分手期，那就擺明了是在求和。
一向鐵骨錚錚極度好面子的陳橋望在房本面前徹底折腰，他不管李翊賢和陳硯心發展到什麽程度，這房子他非要，病他也非要治。
陳硯心是萬萬阻止不了他的。
陳硯心轉過臉去，側對著他，臉色平靜得不像話，好半晌才說：“你別和他聊太多了。”
“嗯。”
“他認識明承東，之前想因為我和姐姐的關系牽線搭橋。”但她根本沒見過鐘錦心。
陳橋望沈默良久，或許是想過許多，最後才木訥說了聲：“知道了。”
陳硯心又說：“你別多想。”
陳橋望問她：“你指哪方面？”
陳硯心擡手撓了撓頭，“你去忙吧。”
陳橋望對慕初妍和鐘錦心有愧，一旦提及二人他往往無話可談。
陳硯心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毛病，她想讓陳橋望對李翊賢的好感大打折扣，但明明差一點就要達到目的，她卻迅速改了口。
好煩。
與此同時，翠華郡。
李翊賢靜靜盯著那塊沒有動靜的手機。
陸赫時問他：“你老看手機幹什麽？”
李翊賢視線仍落在那處，只唇瓣翕動：“等電話。”
陸赫時明知故問：“等誰的電話？”又幸災樂禍，“怎麽最近沒見著陳記者了，鬧別扭了？”
李翊賢知道他是裝傻充楞，冷聲說道：“沒，你盼著？”
陸赫時哈哈笑了聲：“我可沒有，遲涔那邊不是懷疑是她洩密引來記者，我估計她盼著吧。不過說起來，陳硯心就在酒店待了一夜，第二天和我滑了一天的雪，我看著不太像是她呢。”
“你們那天聊了什麽？”李翊賢驟然問道。
陸赫時笑得吊兒郎當，拎起衣服走向門外，只留下句：“你去問她啊。”
李翊賢挑了挑眉。
他起身上樓，洗漱完畢已是深夜。溫水沖得他異常清醒，下樓直奔廚房，倒了杯酒拿在手裏。
他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機。
想不通陳硯心為什麽沒有打電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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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心盯著電話看了許久, 才反應過來李翊賢掛斷了他們之間的通話，並且同意了她的分手請求。
這天本該是個高興的日子，因為臺裏爆出熱門話題, 熱搜不斷，所有人都沈浸在工作的忙碌以及喜悅當中。
但她早早回了家裏, 等待。
陳硯心早就知道李翊賢會給她打電話，還想他或許會敲響她的家門。
她不知道李翊賢是否真的能夠洞察她的心思。
男人對女人，總是得到之後不珍惜。
陳硯心覺得, 自己犯了致命錯誤，這個錯誤就是——看不清局面。
在她尚未對李翊賢動心時，對方窮追不舍, 她稍稍松口，他便趁虛而入。在她開始動心之時, 李翊賢已經過了對她最為渴望的階段，漸漸恢覆原狀。
感情階段的錯位令她和李翊賢永遠做不到同頻共振。
她不是感情小白, 如此清醒的沈淪令她更加難以接受。
她不需要李翊賢的安慰, 她現在只想這個人能夠淡出她的生活, 好讓她快速從這種難過情緒中抽離出來。
十分鐘後，她接到了陳橋望的電話。
電話裏的人是附近醫院的護士, 她告訴陳硯心，陳橋望摔了一跤, 左手腕骨骨裂，正在醫院治療, 希望家屬到場。
陳硯心頓時心亂如麻。
她前段時間也摔了一跤, 骶髂骨扭傷, 臥床兩日痊愈。骨裂是比扭傷嚴重的問題，她不由得為陳橋望擔心。
上次因為房產問題吵架後, 父女沒有聯系過。
陳硯心一愕：“你讓陳橋望本人接電話。”
沒過一會兒，電話被送在了陳橋望手裏，他哎吆一聲，“疼。”
“你在哪兒？”陳硯心說，“我現在去找你。”
陳橋望報了醫院名字，距離陳硯心住的地方不遠。他怕她麻煩，直接打車來了。
陳硯心火急火燎到了醫院，進門一看，陳橋望正坐在ct室門口等待。急診室門口站滿了人，一路排在大廳。
陳橋望疼得臉色發青，陳硯心走進了才瞧她一眼，硬是憋著不出聲。
陳硯心又急又氣，按耐不住地問他：“怎麽摔的？”
陳橋望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房子確定要拆，辦事處來人量了尺寸，陳橋望見狀心裏沒底兒，知道自己八成是以後沒地方住了，又忍不住想著能讓拆遷隊補償，拆遷隊的人告訴他，按條例是要補償給到老太太百年之後，但現在老太太進了養老院，所以這份補償也就沒了。
陳橋望一生瀟灑，打著藝術家名號晃蕩了半輩子，寂寂無名窮困潦倒，滑倒那時他心裏無比落寞，手腕撐在臺階上狠狠抵了一下，他心裏想著無家可歸的晚年生活，惆悵。
那個夜晚漫長寒冷，陳硯心帶陳橋望拍了片子，又去急診室回診，接著去換藥室打了石膏掛了繃帶。
出來醫院時已是深夜。
醫院門口亮著幾盞路燈，霓虹消了大半。陳硯心伸手攔了輛出租車，扶著陳橋望坐進車裏。
在陳橋望的要求下，醫生給他註射了止痛藥，藥效很快發作，他的臉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
一路到了出租房，陳橋望站在門口向裏看，訕訕道：“你就住在這兒啊？”
陳硯心給他拿鞋，問他：“怎麽了？”
“還挺好的。”他說。
陳硯心把燈打開，率先進了門裏：“比家裏大些，但也大不了多少。”她給陳橋望倒了一杯溫水遞過來，夜色裏面容竟也顯得疲憊不堪，“晚上你睡床，我睡沙發。洗澡的時候用保鮮膜把手包好，你先坐著休息會兒。”
“你也休息會兒。”陳橋望有點兒不太好意思了。
陳硯心沒搭理他，進去臥室換衣服，順便換了床單。
陳橋望自己去廚房摸索，找到了保鮮膜，他只有一只手，套起來不方便，陳硯心註意到他時他正不小心把保鮮膜掉在了地上。
陳硯心說：“我來吧。”
陳橋望瞧見她略微腫脹的雙眸，還以為她是心疼自己而哭，一時之間又有些內疚，問道：“明天幾點上班？”
陳硯心：“九點出門，可能會加班，明天我找個臨時工來照顧你，你決定留不留人。”
陳橋望說：“麻煩你了。”
“嗯。”
或許是太累了，陳硯心原本還以為今晚註定無眠，可事實是她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半夜陳橋望起來都沒能吵醒她。
她的手機沒有靜音，也沒有電話打進來。
第二天一早，陳硯心準時去上班。
和廖途分手的時候，即使知道結果註定，她仍然難過幾日。
但這次，她坐在地鐵裏，坐在工位上，強迫自己不去想，冷靜得過分麻木。
以前的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和李翊賢沒有結束。
不過這一次，她覺得差不多了。
李翊賢那麽驕傲的人，不會容忍有人對他破口大罵。想想她還真是大膽，明明那天他好像沒有吵架的意思。
曾經他的那些偏見和嘲諷像一座大山壓在她背後，令她無法喘息，多日來的冷落讓她心中沒有一絲一毫安全感。m
也許他就是這樣，興趣一過態度大變。
spy最近很是忙碌，陳青在工作間隙不忘打探她的感情生活。
陳硯心平靜訴說：“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陳青看著她，質疑：“你確定？”
陳青發給陳硯心一份獨家專訪，時間定在下月初。
采訪對象是——李翊賢。
陳硯心對著電腦發了許久的呆。
---
陳硯心給陳橋望找了個保姆照顧他，每天她下班回家都能吃到保姆留在廚房的飯菜。
有了人聊天，陳橋望不覺孤單。
一連加了半個月的班，陳硯心罕見得提前回了家。
玻璃窗外天色微微暗沈，遠處仍然看得到霞光，陳硯心放下鑰匙和包，探著身子向房門裏叫了一聲：“爸。”
無人應答。
習慣了有陳橋望等待著回家，突然不見，陳硯心有些不適應。
這些日子，陳橋望總會在早晨出門遛彎兒，但是這片地方多是年輕人居住，所以他能放松的地方不多。
每次陳硯心回家，他都在沙發上坐著看電視。
陳硯心望著一室寂靜，她想他可能是暫時出門。
很快就會回來。
半個小時後，她洗完澡，撥通了陳橋望的手機號碼。
廚房裏擺放著保姆做好的飯菜，和以往不同的是份量。陳硯心一下就發現，陳橋望並未在家裏用餐的事實。
陳橋望沒接電話，她便給保姆打了去。
陳硯心身為記者，見慣了社會事件。保姆四十幾歲，年輕又手腳麻利，長相一般但十分健談。
她不由得多想。
陳硯心抿了抿唇，平靜地詢問道：“阿姨，您知道我爸最近喜歡去哪兒嗎？”
保姆覺得奇怪，思忖道：“他挺愛去超市閑逛的，有時候買點小青菜豆腐什麽的，花很少的錢。怎麽了啊？”
“沒什麽，我回家看見我爸不在家，你留在廚房的飯菜沒人動。”陳硯心說，“我回打他電話沒人接。”
“不會出什麽事吧？”保姆頓時有些緊張，“我之前有個事情沒告訴你，就是前幾天我在家做飯的時候，有個人來敲你家門，是個很年輕穿西裝的男人，他說他姓劉，讓我告訴你，他說我只要和你說了你就知道他是誰。”
陳硯心問：“然後呢？”
“然後你爸正巧從超市回來，就想把這人叫進家裏來。”保姆說，“他可能是覺得，這人是你男朋友。”
陳橋望想來對女兒的感情生活很是關心，劉助理外貌端正，說話做事不卑不亢，許是他真的誤會了。
保姆又說：“你爸不讓我告訴你，我就沒說。”
“你應該告訴我的。”
“哎，我這不是說了嗎？”保姆支支吾吾的，索性一股腦全說了，“這個男的走後第二天，又有人敲門，這次不是姓劉的，是個姓李的，這男的大高個，又帥又年輕，跟電視裏電影明星一樣。”
陳硯心：“……他來做什麽？”
“我當時在廚房做飯，沒太聽清兩人在說什麽。”保姆想了想，說，“反正你爸和這個帥哥聊得很好，好像打聽了一下對方家裏什麽情況，再然後吧，帥哥問你爸怎麽住在這裏，你爸就給他說了一下房子的事情。”
其實不光是同李翊賢，這段時間裏，陳橋望不止一次同保姆說起房子拆遷，自己未來居無定所。
“他說這個做什麽？”陳硯心嘆息，“我會養他的。”
“我也是這樣說的，我和你爸說，你女兒這麽優秀還這麽年輕，肯定不會讓你居無定所的。”
“可能他覺得我太忙了。”
“年輕人哪有不忙的？”保姆忽然說，“小陳啊，你還有事情嗎？我這邊有點忙……”
“謝謝阿姨。”陳硯心說，“您先忙吧。”
“不客氣啊。”
掛斷電話，陳硯心熱了飯菜。
她一邊吃飯一邊查看工作群裏的消息。
房子這事兒，其實她也覺得可惜。要是當初交了二十萬，產權到手，如今也不必擔心未來居無定所，而且還會得到一套房子。
可惜她沒有穿越的本領，不然無論如何也要將二十萬繳齊。
半個小時後，陳橋望終於回來了，他手裏拎著個袋子，一臉合不攏嘴的表情，進門後給陳硯心打了招呼，大大咧咧地朝洗手間走去。
手裏袋子一直沒有放下。
陳硯心猜到了他和誰見面，沒猜到他手裏拿著房產證。
“你怎麽沒給我提起過？”陳橋望拿毛巾擦臉，站在洗手間門口問她，“你交了個這麽厲害的男朋友？”
陳硯心擡頭：“分手了。”
陳橋望笑：“鬧呢。”
他可不信，李翊賢跟她分手了還會幫他出錢辦事。
看得出來陳橋望心情好，陳硯心沒掃他的興，問他吃飯了嗎？
陳橋望說：“吃得那叫一個開懷，人家看我手不方便，還專門叫人幫我，太周到了。”
“你們都聊什麽了？”陳硯心坐在餐桌上，懶得收拾碗筷。
見她一副盤問的架勢，陳橋望沈默下來看著她，雖然沈默，但眼角嘴角始終帶著笑。
陳硯心越想越不對勁，提醒他說：“我們真的分手了。”
陳橋望冷哼一聲：“得了，別騙我，人家今天幫我交了錢，拿了房產證。”
陳硯心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陳橋望拿出裝在包裏紅彤彤的本本，鄭重其事地放在桌子上：“瞧瞧。”
陳硯心：“……”
見她不說話，陳橋望又把房本收起來，小心翼翼地裝回袋子裏。
陳硯心沈默著，不知說什麽好。
對於她來說，辦理房本這件事很難，但對於李翊賢……
陳硯心問道：“他說什麽了。”
“什麽都沒說。”陳橋望說，“這是你交得最好、也是唯一一個讓我滿意的男朋友，你自己好好把握。”他毫不避諱道，“我喜歡他。”
陳硯心說：“……你說了不算。”
陳橋望扭頭看她。
這氣氛一時半會難以形容。
陳硯心沒有想到，李翊賢回到家裏來找她，而且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幫她這麽大一個忙。
吵架、分手……好像是半個多月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在那之前，他們也有半個月沒見面。
陳硯心說：“爸，你先去休息吧。”
“你沒別的話要說？”
“沒有。”
“我明天跟小李約了一起去醫院。”陳橋望說，“我是得早睡。”
陳硯心看著陳橋望，抿了抿唇，問他：“約哪兒？”
“醫院。”李翊賢說他這胳膊就這麽吊著不是什麽好事，他有認識的骨科專家，可以帶他去看。
“是他主動提的嗎？”
“那不然呢。”陳橋望說，“我還沒不要臉到主動求人給我買房子和治病的程度。”
他覺得，李翊賢對他這麽好，八成是和閨女還在熱戀期，或者就是追求期。閨女說分手期，那就擺明了是在求和。
一向鐵骨錚錚極度好面子的陳橋望在房本面前徹底折腰，他不管李翊賢和陳硯心發展到什麽程度，這房子他非要，病他也非要治。
陳硯心是萬萬阻止不了他的。
陳硯心轉過臉去，側對著他，臉色平靜得不像話，好半晌才說：“你別和他聊太多了。”
“嗯。”
“他認識明承東，之前想因為我和姐姐的關系牽線搭橋。”但她根本沒見過鐘錦心。
陳橋望沈默良久，或許是想過許多，最後才木訥說了聲：“知道了。”
陳硯心又說：“你別多想。”
陳橋望問她：“你指哪方面？”
陳硯心擡手撓了撓頭，“你去忙吧。”
陳橋望對慕初妍和鐘錦心有愧，一旦提及二人他往往無話可談。
陳硯心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毛病，她想讓陳橋望對李翊賢的好感大打折扣，但明明差一點就要達到目的，她卻迅速改了口。
好煩。
與此同時，翠華郡。
李翊賢靜靜盯著那塊沒有動靜的手機。
陸赫時問他：“你老看手機幹什麽？”
李翊賢視線仍落在那處，只唇瓣翕動：“等電話。”
陸赫時明知故問：“等誰的電話？”又幸災樂禍，“怎麽最近沒見著陳記者了，鬧別扭了？”
李翊賢知道他是裝傻充楞，冷聲說道：“沒，你盼著？”
陸赫時哈哈笑了聲：“我可沒有，遲涔那邊不是懷疑是她洩密引來記者，我估計她盼著吧。不過說起來，陳硯心就在酒店待了一夜，第二天和我滑了一天的雪，我看著不太像是她呢。”
“你們那天聊了什麽？”李翊賢驟然問道。
陸赫時笑得吊兒郎當，拎起衣服走向門外，只留下句：“你去問她啊。”
李翊賢挑了挑眉。
他起身上樓，洗漱完畢已是深夜。溫水沖得他異常清醒，下樓直奔廚房，倒了杯酒拿在手裏。
他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機。
想不通陳硯心為什麽沒有打電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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